老街的味道
今天我跟我妈说先去了海幢寺,看放在那里的外公外婆。过去半年里我去海幢寺的次数比我过去30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每次去我都会有种默默的兴奋,但实际上,我知道那里实际上没有什么。或许比喻得很不恰当,但是貌似我已经把那里当作是家了,虽然我不住在那里。因为外公外婆的灵位放在那个地方,所以到那里的时候我会感觉莫名的亲切。这种感觉是我去其它寺庙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过去的33年,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没有一个星期我是不去外婆家的,现在这个家只是变了个地方而已。去海幢寺对我来说或者是一个目的性的事件,比如说今天,因为是中秋节前,有些时候路过的那个地方,我会进去走一走。有时甚至根本算不上是路过,而是故意创造机会去那里走一走。我知道外公外婆在那里,去看他们一眼的时间其实可能不超过3分钟,但之前之后的张罗要花很多时间,光是车程就已经要100分钟以上。
今天和我妈去之前,我们只拿了一个新鲜的无花果,6块小饼干,一个装无花果的塑料盒子。因为是中秋节前,所以肯定要拿月饼,我妈的计划是出去以后看哪里有得卖就在哪里买。我们先在一个饼店买了两个象棋子那么小的月饼,然后路过市场的时候买了两个柿子。这些搭配起来,品种挺多。带去的那个盒子可以打开,上面刚好把这些祭品铺满了。其他人的祭品有些很复杂有些很简单,跟别人的比起来,我的搭配比较独特,而且属于独一无二。别人的堆砌方式是经典模式,我的堆砌方式是排列组合。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我妈去那里的时候她总要跟灵位说话。清明节去拜山的时候,妈也会跟骨灰盒说话,但我从来不做这种事。我跟灵位上的人的交流方式是默默的,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其它时候,我会用我的方式和他们建立联系。当然,这里所说的联系只是我的怀念,而不是恐怖片里那种通灵之类的东西。
从海幢寺出来以后,我们去找我妈曾经在那里住过半年的祥云里,理论上那个地方应该就在南武中学后面,但到底要怎么到达,我妈说不出个所以然。理论上对成年人来说,记忆应该是比较深刻的,但是她就是想不出来她住了半年的地方是从哪条路走过去的。她只记得那个地方叫做祥云里,她只记得她住过的那个房子的那条巷子是一个死胡同,所以只能从单侧进入。她记得附近有个公厕(因为屋子里没有厕所),因为从前某天晚上她上厕所之后居然不记得怎么回家了。今天我们在那片区域兜了好几个圈,最后问了三个当地的阿婆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之前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问人,但最后我妈忍不住了。南武中学附近的那些街道比较神奇。通常来说,一条街就是一个地名,但那里的街道无论横的竖,反正只要在那一片区域,用的都是一个地名。虽然每一个地名用的区域大概不会超过400平方米。那里街道纵横交错,同一条路这一边是这个地名,那边又换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实在让人很迷糊。如果要确切标记那个区域的地名就不能用某条街写某个地名,而应该把某个区域,用圈圈起来,然后标记那个地方的地名。但显然,不是有心人不会做这种事,所以高德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记出那片区域的街名。之所以要问三个阿婆才终于找到那个地方,是因为前面两个虽然她们住的地方离目标地点走路不超过5分钟,但是那里的地名实在太复杂了。第1个阿婆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地方,第2个阿婆她知道那个地方大概在哪里,第3个阿婆之所以知道祥云里在哪里,是因为她住的镇云里就在祥云里的旁边。那片区域很古老,因为街道的命名都很有意思,又或者说很吉祥,但我相信,在一次又一次的旧城改造之后,这些东西都将不复存在。走在那些小巷里,我闻到了历史的味道。这不是抽象的东西,而是一些潮湿的味道,木材的味道,某些下水道堵塞的味道,还有一些老人的味道。我没有听到蟑螂药老鼠药小贩的叫卖声,我没有听到家里的电视声,我没有听到屋子里小孩的吵闹声,我也没有闻到家里飘出的饭菜香。可以得出那个这么一个结论,那是一片老人的聚集区。那里曾经很繁荣,但现在已经挺没落。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的房子很陈旧、街道很狭窄,而是因为那里住的人的平均年龄已经非常大。如果某个地图可以反映出城市各个区域居住人口的平均年龄,估计那个地方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回忆旧日的时光,感受城市的沉重,做这些事让我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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