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我很想知道北方人过春节，到底会不会像我们这样，吃饭都在外面搞定。我总感觉应该有一些人，无论有多少钱，又或者多懒惰，但是到过年吃饭的时候，还是会在家里自己弄，倒不是因为这样干可以节省一些钱，而是因为这样才有过节的味道。过节的时候出去吃饭，价格肯定更贵，更重要的是服务经常不到位，吃得很着急。我们只是因为懒惰，不在家里自己做，但是在外面吃，却只是方便了不用做饭，也不用洗碗，但吃的东西是不是一定就是我们想吃的？在这里我绝对要打一个问号。几乎可以这么说，无论是高档还是低档的地方，逢年过节的出品肯定是不如平时。我们都想着一家团圆，你又怎么可以指望别人，无论是大师傅还是服务生，过年的时候要继续坚守岗位呢？虽然我们这些客人会给出更高的服务费，但团圆是人之常情。

也不是说在家里做就一定会比外面的好吃，有些人自己做的东西很难吃，又或者像我这种人，平时不做饭。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在家，要我自己去做的话，我肯定只是煮一个面条。当然如果我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炒一个饭，做一些面包，做一些馒头，做一些蛋糕，但显然后面说的这些纯粹是我用来玩的，并不会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干。所以遇到我这种人，你怎么可能希望我在过节的时候做出一桌好饭呢？！估计像我这样的人不是少数，所以现在的年轻人通常都会用外卖来解决吃饭问题。不用自己煮，吃完以后把剩下的饭菜跟餐具一并丢掉就可以了。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想都没想过到饭点的时候要到附近的什么地方吃饭解决问题。首先是我没想过要花那个钱，其次是即便到了外面，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很想吃。其实对我来说，吃饭只是一个程序，必须完成的程序而已。我这种人，大概最喜欢的是饭堂，而且是那种没有得挑选的饭堂。去饭堂吃饭，我甚至不需要知道菜单是什么，因为当我知道了以后，我还会去考虑，还要去挑选，还会有期待，尤其是最终饭堂出品的菜式跟菜单不一致的时候，还会有抱怨。干脆什么都不知道，到点的时候就去饭堂。这样的话，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有惊喜。从前单位的饭堂和办公楼是连体的，到点了，厨房炒菜的味道还会飘到某些办公室。但现在，办公楼和新饭堂隔了好远，所以每次去吃饭，不到打饭的地方，根本不知道菜色是什么。可以挑选这种东西我觉得很烦恼，因为有些时候什么都想吃，但有些时候吃什么都没兴趣。没得挑，全部都啃下去，最简单。在我家，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菜色，同样的煮法，所以如果在家里过日子，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几号星期几，因为日复一日，完全一致。

我只休了春节假期的第一天，我已经觉得自己想念单位饭堂了。

年兽这种东西在今年之前，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因为从我很小开始，广州就已经禁放烟花爆竹。没有烟花爆竹，当然也就没有年兽，而且在传统文化方面，我感觉广州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弱的。倒不是因为这里的人只为赚钱，什么都不顾，而是我们的祖先一直以来都不会把重点放在那些东西上面，所以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没见过那种东西，于是也就无所谓传承了。年兽这种东西我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一个形象，无论是京东，还是淘宝天猫，今年他们搞的春节活动，主角都是年兽。

今年，京东的那个活动，我感觉就像是双11时候天猫活动的翻版，不过里面的卡通形象由猫变成了年兽。得喵币才能升级，变成了放爆竹把年兽吓跑升级。而淘宝天猫那边的活动，年兽做的是传统上他们的事，用户做的是筑台打炮，把年兽打死。炮弹和炮台的强弱跟好友的助力有关。跟京东比起来，我觉得淘宝将天猫这边运用到的传统含义更为正宗。因为京东就纯粹只是利用了那个年兽的形象而已。京东年兽的形象非常可爱，于是你甚至舍不得用爆竹把他们赶跑。在京东的团队项目里，排队比拼的那些年兽也非常可爱。所以到底年兽这个形象是什么东西呢？我觉得看上去那像是一个狮子，但是鼻子的地方却有一个角。猫好理解，狗也好理解，但是年兽这种东西纯粹是抽象的一个说法。那东西没有一个具体明确的实体形象，所以到底你要怎么去表达它，完全是随心所欲的。

可以这么说，今年的圣诞节广州几乎没有活动。过去，所有大型商场都肯定会布置得有非常浓烈圣诞气氛。大概从这两年开始，这些东西都不存在了，与其过好别人的圣诞节，不如过好我们自己的农历新年。今年京东，淘宝，天猫，支付宝都有春节的活动，但是没有做像双11那样热烈，但今年就程度上来说，显然是提上去了。虽然总的来说，跟双11双十二比起来，过年的这个活动还是有不少差距。但从没有到有，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跨越，而且接近年关，如果把活动搞得太大了。而那些派快递的、做物流的都已经放假了。用户的订单依旧无法按时送达，让人伤心。与其丢了口碑与信任，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做的那么大。又或者他们可以结合线上线下的方式。过年这种东西我觉得了除了线上要搞以外，很大一块比例应该放在线下。当然了，这种事也只能在一二线城市实现，一些小城市或小农村里面，线下大搞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里都在搞活动，我哪里都会插一脚，除了贪小便宜以外，其实我在通过用这种参与的方式了解潮流以及社会发展的趋势。助力绝对已经是现在非常必须的营销模式，但什么样的助力才起到作用，什么样的助力会让一些中间人牟利呢。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但如果获得的利益会让你觉得如果真的用钱买就会亏本，又或者助力不需要用钱买，只要努力一点就能封顶的话，中间人就不需要存在了。我觉得淘宝天猫在寻找这么一个平衡点，而京东只是在抄袭。

如果我只是在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而不思考他们游戏规则背后的东西，我就真的老了。

冬天温暖的感觉就是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你觉得可以在那里呆整整一天一动不动。但实际上，这是从前我的感觉，现在要我睡太久，我会觉得腰酸背痛。昨天早上，我折腾到了10点多才起来，虽然实际上我9点多我就已经醒了。星期五的晚上，我觉得可能是被子不够暖，所以一整晚我都在辗转，所以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因为窝在里面也是各种缩。星期六的早上，被窝的下半部分居然还是冷的。所以我真的不确定自己的脚睡到早上的时候是不是仍然是冰凉。于是星期六的晚上我就加了一张被子，两张棉被的星期天早上我直接睡到不想起来。通常让我不得不起来的是我要尿尿了，但昨天我之所以起来不是因为我要尿尿，又或者手机快没电了，而是因为我感觉到饿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规矩的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吃早餐，如果早上10点多还没吃肯定会觉得饿。所以人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为什么小时候我能直接睡到中午12点呢？不只是我能睡到中午12点，还记得小时候的春节，爸妈也能睡到很晚，甚至睡得比我还晚。他们比我早睡，但比我晚起，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之所以我还记得这个，是因为某次过年某个亲戚来拜年，他来敲门，但我们一家人都在睡觉，没人知道，真的是匪夷所思的存在。我爸现在早上八九点钟才起来，而我妈她仍然是早上6点多，顶多7点多的时候起来。要她睡到早上9点，10点或者12点，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要起来量血压，吃早餐，吃药，然后去做一些她觉得要做的事情。人有任务执行的时候才会让自己规律。如果我要上班，我也会准时起来，顶多拖一下，但是拖延的那个时间不会让我最终迟到。之所以我还有拖拉的余地，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把时间弄得很宽松。我不喜欢把自己逼得死死的。准时上班是我的底线。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我不会让自己触碰到那个东西，但有的时候，事情是不由我去控制的，比如说星期一的早上，我要搭同事的车回单位上班。虽然我很早就到达了等车点，但是他们的车迟迟不来，我也没办法。搭便车很方便，但是如果公共交通顺畅的话，我宁愿信任公共交通。虽然那折腾很多，路费也贵很多，但是起码我能控制一切，起码我不会因为他们的不规律而导致我迟到。

夏天是你不想起来也必须起来的，虽然不起来不关空调也很舒服，起来以后就热半死了，但夏天永远没有冬天的那种窝在床上的舒服感。暖暖地入睡，再舒服地醒来，不用担心蚊子，不用担心不盖被子会着凉，盖了被子又很热（或许这个在有钱人的家里不会发生，因为他们总把夏天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

我还记得外公外婆仍然健在身体很好的时候。他们冬天被子的味道。

春节虽然已经过去，但我还是有种懒洋洋，什么都不想干的状态。人的节奏一旦慢下来，要重新拾起真的挺困难，对我来说，最快重新提起速度的估计是网购剁手。剁手对我来说，是一个根深蒂固的网瘾。所以其实每到长假，我都会很矛盾，首先是因为可以放假了，很高兴，但另一方面，在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不能网购会让我觉得非常痛苦，春节假期更加是大半个月都不能买买买，简直太折磨了。大概现在对每一个年轻人来说，想到要买什么东西，并不是出门去哪个地方看一看，而是直接打开各大网购平台，然后花上好些时间去挑选对比，最后轻轻松松地完成付款，坐等东西送上门。

还记得一开始网购的时候，每次收货对我来说都是很神圣很激动的，到后来收的东西多了，人也逐渐麻木了，尤其是到双11的时候，自己也搞不懂刚才打电话给我的快递员到底是哪个公司的，送的是哪一个订单的货。

还记得，我第一件网购的东西是ADR的人偶。两个人偶我几乎是同时下单的，所以到底是哪一个先到很难说。让我印象深刻的两次收货一次我得自己搭车去麻涌镇上把ADR的一个人偶拿回来，因为那家快递不送到我们单位。那个时候，能把快递送到我们单位的就只有几个通。韵达肯定是不到的，至于一些没听过的到不到就不知道了，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烦恼。所有快递公司，无论你听过没听过的都能把东西送到我们那里，只不过可能有些得打好几个询问的电话才终于送到。而从前另外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快递说送到我家没人签收，结果让我自己去他店里拿。那是一个星期五，下班之后回到广州，天已黑。我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他送去赤岗的快递，居然店面在石溪那一边。那片区域好像是这些仓房，晚上到处都漆黑一片，我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错地方。除了找那个快递门店让人心惊肉跳以外，去搭车的过程也让人有点不放心，因为当时的新滘路同样也是漆黑一片。的确那条路上已经有辆公交车可以直达我家，但显然之前我没坐过，也不知道那个站具体在哪个地方。在路都看不清的人行道上，我只知道旁边就是金碧花园。所以那个公交站我是走过了再走回来的。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么折腾的事情。家里的快递通常会放在快递柜，而单位的快递保安室24小时都有人，不存在收货的问题。正是因为现在的网购剁手很方便，所以做那件事对我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普通的生理需要。因为春节里不能网购，所以那段时间，有好几天我在家里的时候可以完全不触碰手机。对别人来说，可能手机的电量最多是用在打游戏刷微信刷视频上面，但对我来说，如果有段时间我的网购瘾非常重，那些电量绝对是耗在了我浏览对比商品上面。

买买买的确让生活更美好了，但这同时也是我的一个心魔。

大年初二应该是怎样？显然，现在过的年初二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模样，无论是初一还是初二，都已经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我还小的时候，初一的晚上妈妈的三姐妹会回到外婆家，因为初二还要到别的地方，所以就变成了初一回娘家。后来，那位长辈去世了，就变成了初一初二都回外婆家。现在，外婆也去世了。那个家，准确来说是从前外婆住的那个屋子已经关门，因为那是个公租房，所以房管站的人已经贴上封条。门外还放着一些绿色植物，大花盆里种的薄荷居然还没死，那是我亲手种下的。门外还放着张从前外婆经常坐的凳子，不知道为什么还放在那条石板凳旁边，没有被拿走（没有被拿的价值了），还是原来的模样。这个屋子跟之前最大的区别是大门紧闭，屋子里不再透出灯光与人声。不知道还要过多长时间，这个屋子才会迎来新的主人。新的主人会对这个屋子进行什么样的装修呢？街道还在，屋子还在，但人不在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多年以后，当我回到我出生、童年、少年时代住的那个屋子的时候，我并没有这种感觉。那是妈妈单位的宿舍，现在还在。大概是二者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我们主动放手的，另外一个我们是被逼放手的。外婆去世前住的那个屋子很长时间，尤其是春节的时候已经没有从前那种喧闹了。这个主要是从外婆年纪越来越大，不再张罗过节的饭菜，全家人转为出去外面吃开始的。见面在外面，吃饭在外面，都不用到家里来了，这个算什么家呢。

今天下午本打算跟我妈去买点水果，结果满大街都没有我们要买的橙子。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而是价格比平时翻了几倍。橙子没买到，倒是买了两个白萝卜回家。走的那条路线是平时我妈买菜的那一条，区别只是从前总要到外婆家里落一下脚，但现在，我们甚至连屋子都进不了。进得了，进不了，也都无所谓，因为妈妈的妈妈不再住在那里了。

以前我从来没试过这样，这个春节假期，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梦。我几乎每天都会梦见外公外婆。我不知道这种事还要持续多久？但起码，梦里会比我写blog的时候心情好。还记得前年给外婆做生日的时候，我们请了很多亲戚过来，大概开了四围，那一次到底吃了什么，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我记得其中一个亲戚跟外婆说，希望你年年都能请我们过来吃饭，然后不知道谁回了一句，可能以后没有机会了。的确，那次之后，外婆的生日我们再也没办法请别人过来吃饭，因为去年外婆在生日之前已经开始长期躺在床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一家人也没有到外面吃，而是在家里随便搞定。

过年的年糕，端午的粽子，是从前外婆的必备项目。虽然几年前，她已经不再继续做这些东西了，与其说是她不想做，不如说是子女们执意绝对不能让她再干。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概是因为过节的时候总免不了吃吃吃，某种食物不在了，因为某个做食物的已经离开，于是，某种不好受就会涌上心头。

当思念涌上心头，挡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