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周二的下午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叫去开会了，去之前我就知道那是一个不怎么好的会，是用来批斗的，至于批评谁批评什么事，不知道，因为那个会议的主题最后两个字是通报。通报这种事情，通常需要街上批评两个字。如果是表扬，可能根本用不着特别开一个会，可能在集团公司的微信群，又或者是在集团公司的OA系统里，会有相应的资料。通报这种东西显然在上面那两个地方都是不可能出现的，而且通报会议里出现的那些资料也不会传阅到大家那里，所以也就只能通过开会的形式口头表达一下。

一开始还出现了个小问题，感觉集团公司那边领导已经在说话了，因为有些人已经在记录，其它直属库或者直属单位，有些人好像没听到，有些人也在开始记录什么了，但是我们单位会场这边什么都听不到。最后发现，原来是办公室准备视频会议的人，把某条线插错了地方。插错线还怎么会有声音？！如果是以前，不同颜色的线插进不同颜色的口，线头颜色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样，我感觉哪怕不那样，线头和被插进去的那个口也会有某些提示。再退一步，可能那些线没有任何的标记，但是被插入的那个机器肯定是有标志的，所以你在线上贴上一些标签就能解决问题。理论上会议室的那个机器放在那里不会移动，但也不排除有时候视频会议要挪到其他地方，所以那个东西就得移位，就得把线拔下来再插上。我不知道之前他们有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但是这种这么低端的失误我感觉不应该出现。即便出现了，在开会前的调试过程中，也应该已经解决了。

会议的前面一部分我们听不到，当我们恢复声音以后不到几秒钟就读到了我们单位的名字。通报我们单位的某个事件的时候，我直接搞不懂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唯一知道的只是那是OA上面的一个东西，但是却被错误删除了，删除了那个东西的影响就是再也找不到佐证的资料去支撑集团公司做的一笔支出。虽然做账的时候，他们肯定已经把那个资料打印出来，但打印出来的资料容易被篡改。理论上OA那个东西是不应该被删掉的。被删掉了以后就容易被别人觉得我们故意在造假。这个莫名其妙的删掉暴露了我们单位的管理问题。到底OA系统应该怎么操作，从来没有人给我们科普过，所以当某个界面既有撤销也有删除的时候，应该如何选择？二者有什么区别？一般人不清楚。不清楚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不会采取询问，而是觉得大概差不多选一个。这一次经办人选择的是删除，于是就出乱子了。删除以后，他自己看不到了，但是流程上其他人依然能看到。最后当他重新又上了一个流程的时候，OA管理员被告知要把无用的流程删掉，在删掉无用流程的时候，不小心把正常的那个也删掉了。上OA的那个人不清楚不了解删除这些流程，管理员也大概差不多，处在一个蒙圈的状态。还有就是，点过那个流程的人都没有发现，流程被删掉了，是集团公司的老总发现了自己已经批示过的文件不知道为什么被删掉了。老总层层责怪下来才发现，原来是我们单位犯了如此一个低级的错误。为什么流程上的人都没感觉，反倒是老总感觉到了呢？

老总即便把心操碎1万遍，也肯定无法杜绝下面的人干这种事，因为整个单位的管理都是迷糊的。

12月份是个让人忐忑的日子，虽然我已经把可以尽量往前安排的东西都尽量往前了，但实际上还是有无数的幺蛾子硬是撞上你，于是，一年的最后几天，我感觉变得特别不够用，特别难熬。比如2023年的12月29日，这是2023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从上午8点前到达办公室开始，我一天就完全没有停下来过。

在办公室的瑜伽球上坐下来，我就遇到了第1个幺蛾子。前一天昨天其它科室报的某个表数据有问题，统计昨晚做的其中一个汇总，明明数据提示错误，但是她却没有去纠正。那个汇总表我已经设计成了如果数据是不一致的，就会显示红色，为什么她明明看到某个数量是错的总计也是错的，却没有去理会呢？之所以会有那种错误，是因为她开始做日报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凌晨零点。实际上她要汇总的数据之前一天的，但是她打开的库存页面默认的时间就是当前。她打开页面之前，单位那天的作业已经开始，所以就导致了汇总表上两个数是错的，因为那两个数并不是前一天最终的数量，而是部分包含了凌晨的数量。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犯这种错误。出现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直接把错误忽略掉，难道你要把这个疑问留给我吗？对我来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很容易定位找到。途径有很多。首先是核对当天发生的数据有没有错，然后是查看库存表日期筛选有没有问题，第三跟其它科室发过来的汇总表核对。跟库存表核对的时候数据不一致，她没有去找原因，同时其它科室发出来的汇总表她也没有核对其中的数据，最后她选择把这个问题视而不见。我的整套流程已经非常成熟，已经足够精简，而她依然想在我的流程下做减法，最终导致了这种不应该有的错误。这种错误让我觉得她有思考，她的条件反射又不足以保证她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对的。为什么要不核对别的科室发出来的东西呢？为什么发现数据跟库存表不一致的时候不去找原因呢？找不到原因吗？我觉得不可能。起码就我工作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找不到原因的错误，尤其是在汇总这种数据的问题上。

这让我想起了某天晚上我看的某个医学纪录片里，某个大牛医生说到一个牛逼的医生一定不是那个最聪明的、最手巧的，却是那个最认真细致、最能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现在我完全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是在几年前，或许我还得怀疑一下，现在我真切的感觉就是这么回事。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够聪明，如果不够手巧，当初又怎么能考到足够的分数，考上医科大学读本科硕士博士，然后留在牛逼的医院进行各种的进修培训和磨砺，最终成为大牛医生呢？你得足够聪明，才有可能跟那些比你更聪明的人起码在读书的时候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我不是最聪明的，我也不是最手巧的，但在工作的过程中，很多事情让我不得不越发认真细致。别人在检查中没有找到我的问题，是因为我自己在不断地找自己的问题。但同时我也在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奢求别人也跟我一样的变态。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些人的认真细致是天生的，虽然跟别人比起来，可能他们一开始并不是领会得最快的那个。

祭祖这个东西讲述的是分工合作的，买各种东西的时候，可能大家还可以分得清谁买些什么东西，之后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等。永远会有人迟到，即便大家都到齐了，还是会出现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展起来。其实思路是很明确的，但是一帮老人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那帮人又没有首领，没有发号施令的那一个的时候，大家就会只顾着在那里聊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把骨灰拿出来，什么东西都白扯，把骨灰拿出来了以后，什么时候开始点香、开始摆放桌面上的东西，又跟一个个开始的指令有关。好不容易开始了以后，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人就能快速搞定的，但是如果大家都配合一下，整个流程都可以很顺畅，但是有些人却总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有些人其实是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的，但是他们不想做。大家都那么大了，经历过了那么多回，为什么仍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呢？为什么他们就从来没有观察过呢？某些活已经到某些人那里了，为什么他们依然要在那里推卸，在那里假装看不见。

什么时候该点蜡烛？什么时候该点香？应该怎么个顺序法，然后应该搞多少？这些东西学个一两次也就会了，但接下来还要点燃一大堆的香，就很多余。每次我都跟我妈说，你不要买那么大捆的香行不行。她总跟我说，她就怕香不够，那就很尴尬了，如果大家把香插进去的时候都往中间、都靠后的话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些人一开始就把香插在前面，当然位置不够。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考虑的，那一大捆香，即便大家都规规矩矩的插，哪怕不是一个个人插，而是一大把香都烧了，然后往香炉里插，那个香炉也插不进那么多。算一算多少个人要出席，每个人要拿多少炷，一共多少根香就能解决问题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算一算结果就出来了，又或者要买多大的一捆香，实际上根本不是数学问题，你只要观察一下那一把香的直径，再想象一下香炉的直径以及香炉里香的密度就可以得知一个普通的香炉里能放得下多大一捆香。以前想买多了还可以直接拿去画纸的地方直接烧掉，那现在已经不允许烧那些祭品了，所以多出来的香能怎么办呢？你只能一轮又一轮烧掉。他们把东西铺满桌子，然后上完香以后就没事了。为什么他们居然可以没事了，我一个人却得一直在里纠结什么时候才能把香派完，什么时候才能把派不出去的香全部烧完呢。既然他们不想理会这些这么无聊的程序，他们就应该去鲜花祭拜区直接不点蜡烛不烧香，把东西祭品全部都放在桌面上，然后我大家都去表示一下敬意，接着就开始吃了。老一辈，也就是现在被我们祭拜的那那批人如果在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他们会在那里指点江山，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我妈那群人当年的只需要听从外婆的号令，然后执行任务，而现在，发号司令的人变成了我，执行任务的人也是我。

这就直接导致了人很累，心也很累。

感觉近期我放了很多假，2018年的最后两天我请假了，加上元旦的三天，我放了五天假。回去上了三天班，又到周末，但周六早上，外婆去世了，所以我周一到周三又请了三天。也就是说，在过去的13天里，我只上了三天的班，余下的时间，我都在家里奔波。之前的五天，我妈愁的是外婆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每天侍候她都很辛苦，但这些事又必须做。伺候别人的人很辛苦，被伺候的人也很辛苦。幸好，外婆给了我三个工作日，在那三个工作日里，我完成了两项考核，一个是单位内部的，另外一个是上级单位考核我们。考核完毕的第二天，我把单位2018年的数据又重新汇总了一下，然后把最后那篇大型的统计分析的最终校对版搞了出来。因为周五下午下班的时候领导还在开会，也没有人回广州，所以我一直在那里等，在等的时候，我顺便表把余下那篇我不怎么重视的统计分析的图表也整了出来。也就是说，2018年所有统计分析我都已经完成，无论是指定动作还是我的自选动作。在匪夷所思地做完那一堆事情以后，外婆的噩耗就来了。我向来就是一个不想把工作往后拖的人，但我真心没想到上周那三个工作日的疯狂原来意味着后面的这些事。

从外婆离开的那天早上到昨天她出殡，整个过程大家都很慌乱，人人都在忙，但是因为没有章法，所以效率很低。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一个他们没当做一回事的小兵，但后来在一定程度上，我却成了总指挥。昨天的出殡，理论上是最后的官方步骤，余下的事情是收拾房子里外婆的遗物。昨天之前屋子里还有很多人，但今天就只剩下我一家三口加我的一个姨妈。这几天的合作让我明白到他们都太想帮忙了，所以经常帮倒忙。他们都有自己的主张，但却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他们经常会想到一些就做一些，所以一件事刚做了一阵子，然后又去做其他事了，又或者明明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但是他们却一头扎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面。最让我烦恼的是，他们明明正在做着某件事，但是一边做一边就说，说着说着就讲故事去了，手头上的那件事就撂在那里。在做某些事的时候，我不能同时操作，但是当我做条件反射的事和需要思考的事的时候，我可以双核并行。因为我知道他们的思路混乱，所以我经常做的是把他们拉回正轨，做一些我觉得重要，实际上又真的重要的事。理论上，今天一天之内我们就可以把屋子里塞在抽屉里、盒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翻出来，判定要还是不要。但问题是，今天早上我们去得比较迟，做个午饭又耗掉了两个小时，所以到下午6点多的时候，我们只是把几个柜子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好，还没有做到把所有柜子里的东西都搞定。即便这样，这已经是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大概他们就没考虑过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清理，该怎么清理，而只是知道必须清理。我是个一气呵成的人，当我想把事情做好，就不会考虑其它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经常可以把效率提得很高。今天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的确也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如果今天我们早点去，如果中午吃饭不是耗了两个小时，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一天之内就可以把所有柜子里的东西都搞定。

还记得外婆去世的那一天，当我打开某个柜门的时候，虽然当时外婆已经被殡仪馆的人收走。虽然那里没有她刚穿过的衣服，但是那里还有她的味道，但今天再打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抽屉里的东西有些没有味道，有些只剩下樟脑丸的味道。

屋子里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但显然，如果要忆起外婆，我不需要屋子的辅助。

有时我会想，要多长时间的谈话才足够呢？真说不清到底要多久。今天我昨天跟同学去看了一部电影，然后逛了半天，接着吃了顿饭，最后走了好长一段路散步回家。她是直接走回去了，我坐了一趟公交车，因为实在太远。除了看电影的时候，我俩一直都在说，好像永远都来不及把话都说完就得分开，所以可能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十天半月，东西还是说不完。不过，当我俩不见面的时候，我又会觉得可能我们没什么话特别要说。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是听她说就好，但实际上我有没有全部都听进去，又或者是听着听着就开小差了，我不知道。

不是所有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化学反应。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但我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有些时候，我也会跟网友谈好久，但通常我们都是围绕一两个话题，但是和我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她任何话题都可以一直说下去。于是到了分手回到家的时候，我会莫名地感觉到自己有点喉咙痛，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平时我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我把我要表达的东西大部分都用敲键盘去解决了。我这辈子没有遇到过一个像她那样可以一直说下去的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但起码不会有冷场。

回到家以后，一开始我只是想去看看单位的数据，解决一个问题。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带出了另外一个让我觉得很慌乱的问题。因为如果那个真的是问题，要解决掉就得付出我们前所未有的努力了。希望这不是问题，但是还是会让人觉得很恐怖。在提出问题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出来答复。幸好那是虚惊一场。但与其说那是一场误会，不如说那是一个人为造成的事故。有些事情，明明只要你做到位了，别人就不会有那种担心，但就是因为他们想东西的时候不够全面，完全没有把一些因素考虑进去，所以造成了今天的问题。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大家都退一步只做自己的事。显然这次是一个衔接方面出现的问题，我作为一个在他们以外的局外人，尤其能看出他们的逻辑错乱。最恐怖的是，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这种事情是可以完全避免的，但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当然也就不会去做进一步的措施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话说回来，这种事今年以来已经不只发生过一次了。记忆之中，这之前已经有两次，不过那些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但这一次实在太吓人。中国的那种先人情后规律的管理模式简直太恶心了。有些人懒掉一些步骤，另外一些人觉得我也不如一起懒吧。别人要懒，我不好意思站出来让他不那么做，况且这样我也可以一起懒，何乐而不为呢？人人都退一步只为自己着想而不按照规则办事，最后就导致了今天发生了让我慌得一逼的事情。或许这种事只是因为我太认真了，我没必要那么纠结，但如果我不认真不纠结，我就不是我了。这个单位应该很庆幸，他们还有一个会为他们的全局慌张的人，而这个人还不是他们的顶层领导。

或许有别的地方能让我的这种属性得到更好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