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自己
入院之前其实我有挺多东西焦虑。首先是如果医院允许陪人,我妈会陪我去医院,一整个星期家里只剩下我爸一个人。吃饭怎么办?出现状况怎么办?显然陪人这种事是不允许更换的。尤其在疫情的时候。如果当初还没放开,在疫情之前我进去了,进去了以后外面出现了疫情。我爸一个人在家里该怎么办呢?于是我考虑过在我住院在我妈陪护之前,先把我爸放在某个亲戚家。但是要做这件事很难。首先是你得有那个面子跟亲戚说,要把这么大的一个人放在别人家,虽然空间不成问题,但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如果你提出这种要求,别人通常不会拒绝,但即便不拒绝,实际上心里也是各种不愿意的。另外一个就是即便亲戚愿意,该怎么跟我爸说呢?相比于亲戚,要让我爸同意更难。去年12月中旬,我妈疑似新冠,但家里又没有药的时候,这种焦虑一次又一次在我脑子里循环。理论上习新冠期间应该不允许留陪人,但万一可以有呢,这个陪人只能是我妈。
到我住进医院以后发现虽然已经没有新冠时期的很多限制,但是如果没有医嘱,依然不允许陪人,探视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但是却没有看到哪里说可以,实际上在那个病区,在我出院之前就没怎么见过探视的人。留在病区里除了病人,就是病人那唯一的陪伴。从那一天起,我就意识到,接下来的几天就只有我一个人。
手术那天的查房,斜对面的病床是术后的第一天,教授跟她说,之前让你老公在这里陪同,已经是破例,你老公今天就得走。因为我那天就要手术,因为我看到那个病人前一天从手术台回来以后的状况,所以我问教授我能不能陪人,结果教授轻而易举、很坚决地回答,那是个小手术,不需要陪人,然后就快步离开了。那个时候,我觉得很无语,整个病房的病人和家属可能都会有类似的感受。跟着教授查房的一个女医生在临走前跟我说,之前她做手术也只有她一个人,没事的。
当你被宣布了死刑以后再怎么焦虑也没用,所以听到那个判决之后,我的确呆了那么一下,然后坦然了。没有感到害怕,没有感到委屈,但有点无奈。大概这就是命吧,我越早习惯,对我来说越好。
从手术室回到病房,我妈在手术室外就在等待着接我。但是回到病房的那个楼层后,她甚至不允许进入病区。我知道回到地方后两个小时护士护工就会要求我起来去小便。显然我是不可能独自做到的,所以在转床的过程中,护士就跟我说,那就请一天的护工吧。护工是干什么的,她们可以帮助我到什么程度,干什么事情可以找护工,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概念。因为在我印象之中,妈妈住院的时候好像就没请过护工,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当时医院允许陪人,一直都在允许陪人,也允许特定时间的探视。陪人还可以不只一个,所以护工就变得没有必要了,但在我这种情况之下,那是我唯一的选择。
后来的事实证明,相信那里的护工是对的。有些事情我真的不应该那么早就挣扎着完全自己去完成,比如术后第一天的上下床。过去这三十多年我已经经历过很多事,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可以控制,哪怕不是全部控制,,但这次,臣妾真的做不到。
这一次住院让我独自生活的经验又丰富了一些。